《世界经济》2022年第5期|课外读物对农村儿童人力资本的影响

作者：史耀疆，陕西师范大学教育实验经济研究所；王楠，西安外国语大学英语师范学院·教育学院；常芳，陕西师范大学教育实验经济研究所

刊期：《世界经济》2022年第5期

原标题：课外读物对农村儿童人力资本的影响：一个随机干预实验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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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是学习数学、科学等其他学科的基础和保障，也是人一生当中人力资本持续增长和发展的必要条件。通过阅读从文本中提取信息、获得价值体验并形成个人观点，对正确理解、表达数学和科学等也具有重大影响。青少年时期的阅读尤为重要，直接影响其自主学习和终身学习能力，甚至最终的受教育水平。自21世纪初以来，世界各国都意识到了阅读能力对学生成长和发展的重要作用，纷纷开展了诸多关于学生阅读能力发展的研究与实践。PIRLS从2011-2016年持续对40个国家四年级学生的阅读成绩监测发现，将近一半的样本国家学生阅读成绩低于平均值，且发展中国家居多。

为此，很多国家和地区进行了改变学生阅读能力的尝试，比如美国在139所学校45670名学生的研究表明，增加学生的阅读量和提高阅读质量能够将各个年级学生的学业表现显著提高0.13到0.19个标准差；菲律宾对100所学校的5510名四年级学生开展的随机干预实验研究表明，当接受阅读培训的老师给予学生适当的阅读指导时，学生的阅读成绩提高了0.13个标准差；卢旺达对2041名学生进行了类似的实验，其阅读理解力显著提升了0.12个标准差，阅读速度和口语表达能力均显著提升了0.15个标准差。在印度的实验研究则显示，开展类似的阅读干预，并未显著地提高学生的语言能力测试成绩。

中国政府高度重视阅读问题，从2003年开始，陆续推出了加强中小学图书馆建设等一系列举措，旨在促进学生阅读能力的提升与发展。自2014年起，每年的政府工作报告都将“全民阅读”纳入其中。2020年教育部首次向全国中小学生发布阅读指导目录，旨在引导学生读好书、读经典。

2015-2018年，本文作者及其团队对农村不发达地区的243所农村小学29000名学生的阅读相关调研发现，农村学生每天开展课外阅读的时间较少，几乎没有学生对阅读产生兴趣，大部分学生并不认为课外阅读有利于数学和语文成绩的改善。农村学生家长为其购买课外书的学生比例较低，且大部分学生家里拥有的图书总量不超过10本。此外，农村学校培养小学生阅读能力的时间较晚，阅读教学水平较低，教学内容单一等。总结中国现有研究发现，大多采用个案和比较研究的方法，基于学科教学的视角分析学生的阅读现状，缺乏大范围的实证数据以及提升农村地区学生阅读能力的行动方案。

图1  样本班级图书角（作者供图）

为了探索改善不发达农村地区学生阅读能力的有效途径。本文对江西3县79所学校6269名农村四年级和五年级小学生开展了随机干预实验（Randomized Controlled Trails, 简称RCTs）研究。根据基线调研数据，随机分配39所学校为干预组，免费提供“班级图书角”（提供70本课外读物和图书架）干预，40所学校为控制组，不采取任何干预措施。在干预实施一年后，进行评估调研，追踪样本学校、班级和学生。

图2 班级图书角借阅记录（作者供图）

本文的实验结果显示：ITT（Intention to Treat）和TOT(Treatment on the Treated)的分析均发现，仅建立“班级图书角”的方式对农村不发达地区小学生的平均阅读成绩没有显著的正向作用，机制分析发现可能的原因在于干预未改变学生的阅读兴趣、阅读行为和教师的阅读指导等；异质性分析发现，该项干预显著提高了家庭课外藏书较多、老师能够推荐课外书、学校有图书馆但不借书的学生阅读成绩；估算显示干预将这些特质的学生教育回报提高12.67%-24.16%。

本研究可以得到如下几点政策建议：

第一，类似班级图书角的阅读资源投放对学生的阅读能力影响有限。但这是当前最常用的力图改善学生阅读能力的方法，谨慎使用该方式，避免单一资源投入带来的浪费。并且需要不断探索其他的方式来解决农村学生阅读的问题。

第二，建立常态化的学校阅读氛围。（1）在学校层面向学生介绍阅读的重要性，鼓励学生从图书馆借阅书籍，培养学生了解阅读、喜爱阅读，形成阅读的习惯；（2）发挥老师在指导和督促学生阅读方面的引领作用。培训老师引导和鼓励学生喜爱阅读、积极参与阅读，形成终身学习的能力。（3）营造家庭的阅读环境。以学校为主体，建立“家庭-学校”联动阅读综合机制，以“家长会”为契机，对学生父母进行关于阅读意识、理念等方面的讲座和交流会，提供给他们适合学生年龄特征的阅读书目，督促和帮助家长为学生营造良好的家庭阅读环境。

阅读对学生人力资本的形成和积累具有重要作用，尤其是在农村地区阅读环境和阅读资源缺乏、阅读能力薄弱的情况下。以农村儿童阅读能力的提升为抓手，开展农村地区学生阅读能力的行动干预研究，并对实施效果进行科学测量与评价，这既是践行中国基础教育精准扶贫政策，也是为推动不发达地区义务教育办学质量、缩小贫困代际传递探索可落地的实施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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